按照常理,每个有过生病经历的人都应该知道病是什么,而每个医生更应该清楚治病究竟治什么。但从当今的各种医学资讯来看,事实是没有人知道病是什么,也极少有医生能够说清楚治病究竟该治什么。现实中诸如“心里难受”、“关节酸痛”、“胸闷憋气”、“肚子胀”等这种身体不适的感受已基本上被现代医学从疾病的概念中清除出去了,而疾病的痊愈也已经变成了极其稀有的经验。
早在远古时期,人类就梦想着能够透视疾病,探查疾病。《史记·扁鹤仓公列传》记载扁鹊服用长桑君的神奇药后,便具有透视墙后面的人的功夫,凭借这样的功夫给人看病,能够透视五藏的症结。我不知道扁鹊看到的五藏症结是个什么样子,我想也没有谁能知道它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但如果疾病真的可以被透视出来的话,那么疾病是否可以被界定为某种存在着的东西或形状?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或形状?我们需要怎样去透视?透视什么?纵观整个中医文献,我们不仅找不到有关五藏症结可视形状的记载,也没见过谁将五藏症结描述成什么样的东西,甚至像肌肉、血管、神经乃至五脏六腑这类实体的解剖结构都没有详细的描述,我们又怎能确定和判断五藏症结是什么样子呢?
如今,人类对于透视疾病、探查疾病可谓梦想成真。物理学、化学、生物学、电学、光学等自然科学的发展,显微、影像、生化、光谱等各种技术在医学领域的广泛应用,不同学科分门别类地对人体的形态结构、生理生化以及病理状态下的各种生命现象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不仅心肌肥大、前列腺肥大、乳腺增生、肿瘤等这种疾病类的东西应运而生,而且各种化验指标也被广泛地与疾病联系在一起,于是,疾病被界定为某种东西或形状这种现代医学观念开始变得天经地义。
正是基于这种观念建构起来的现代医学模式,让所有的人都认为我们身体的结构和功能是一样的,病人生病了,他们的生理机能可由一系列标准化的数据衡量出来。所以,一旦被检查出什么病,如果让这些指标回到正常水平,就能解除病痛,使病人恢复正常状态,重获健康。于是,通过接受某种相同的治疗手段,或服用某种相同的药物,将检查指标维持在“正常”范围,这样就能获得相同的治疗效果,实现“正常化”。
然而,实际所面对的医疗情况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医生一贯是做检查并确定病名,通常需要经过繁多而又昂贵的检查项目;而病人为了治疗、检查和取药,辛苦地往返于医院就诊。可结果却是:虽然被确诊的是相同的疾病名称,接受的是同样的治疗方案,有的人好转了,有的人不见好转,有的人病情进一步恶化。不同病者之间治疗效果差异之大,有时令人不得不对疾病和治疗效果这样的概念本身感到怀疑。